阅读量:
“中国这么多‘子’,为何国外教中文的机构偏叫‘孔子学院’?”
咱们且不论如果叫“孙子学院”是否有歧义:作为一个面向外国人、传播中国文化的机构,它肯定要遵循中国“互相尊重、求同存异”的外交原则。
那诸子当中,谁的观点最与之契合呢?自然是倡导“和而不同、有教无类”的孔子。
这算是中国人的出发点;那么,站在外界的视角,孔子拿这个“冠名权”是否实至名归呢?
是,但又透着一些无奈。
此话怎讲?
递完了名片,没有了下文
首先,他老人家的名号铁定是够分量的。
丝路开通后的1000多年间,尽管中国向世界带去了海量的文化事物,但递给西方的第一张思想文化名片,还当属"Confucius"和他的儒家学说。The name "Confucius" is a Latinized form of the Mandarin Chinese Kǒng Fūzǐ, and was coined in the late 16th century by the early Jesuit missionaries to China.“Confucius”这个名字是中文官话“孔夫子”的拉丁化写法,由早期的耶稣赴华传教士在16世纪晚期创造。
待孔夫子的名号经由传教士传入欧陆后,高知阶层逐渐涌现了大量拥趸,还一定程度上推动了18世纪的法国启蒙运动——启蒙思想泰斗伏尔泰(Voltaire )就和孔子的智慧相见恨晚。
For Voltaire, who was a representative Sinophile in France during the age of Enlightenment, Confucius was the core of his Sinophilia.
伏尔泰是启蒙时期法国的亲华派代表人物,对他来说,孔子是他喜爱中国的核心理由。
Voltaire saw Confucius as the ideal Deist and representative of Deism. The encounter of Confucius provided Voltaire with an opportunity to fundamentally reflect on European civilization and Christianity. 伏尔泰将孔子视为一个理想的自然神论者代表。了解孔子,他得以从根本上反思欧洲文明和基督教。
——Voltaire's View of ConfuciusTae-Hyeon Song(韩)
一来二去,欧洲的传教士和启蒙思想家就用儒学把中国故事传开了,孔子成为代表中国的一个重要文化符号。
趁着这股新鲜劲儿,兵家的《孙子兵法》和道家的《道德经》也相继出现了欧译本,让中国故事得以借着诸子之口,花搭着讲。
可惜的是,这次“由孔子开头”的文化输出注定虎头蛇尾。
那会儿没有飞机高铁,路途远阻,地理上就限制了中西人员的往来;再加上大清把国门看得死紧,公派百十来号留美幼童已经了不得了,遑论成规模的民间交流。
留美幼童离家前倒是应该受过早期教育、背过《三字经》。
“这是个啥呢?”
外国朋友要问起来,咱们可以这么说。
The Three Character Classic is not one of the traditional six Confucian classics, but rather the embodiment of Confucianism suitable for teaching young children. Until the latter part of the 1800s, it served as a child's first formal education at home. The text is written in triplets of characters for easy memorization.《三字经》不属于传统的儒家六经,而是“幼儿版”儒家教育的代表。19世纪后半叶之前,它一直是孩子在家接受的第一次正规教育。为了便于记忆,课文通篇用三个字组成。
你看,这批展现中国官方文化形象的小同学,起初也是受孔孟“教化”的。
完蛋,中国的国际形象和孔子锁得更死了。
故事不错,味道不对
于是乎,中国文化在西方的热度始终无法显著升温,更出现了“儒家独大”的严重偏科;此外,囿于不畅通的信息渠道,欧美人就连这么有限的中国故事也听不真着。
时常传着传着,故事的味儿就变了。
比如,80多年前的美国曾掀起过一波“孔子热”,老人家的“语录”还风靡一时——不用多说,《中国日报》引用了汉学家康纳利(Timothy Connolly)的文章节选,从这里你便能咂摸出来味儿对不对了。
In the late 1930s, a newspaper columnist named Walter Winchell began attributing some satirical statements to Confucius, and soon the device was picked up by radio hosts.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纽约八卦专栏作家沃尔特·温切尔开始将一些讽刺性的言论归于孔子,并很快经电台主持人之口广而宣之。
A February 1940 edition of Life magazine tells us, "In every city and village from coast to coast last week, Americans were stopping other Americans and chortling, 'You know what Confucius say?'"
《生活》杂志1940年2月刊撰文描述了当时场景:从东海岸到西海岸的每一个城市和村庄,美国人都哈哈大笑着彼此搭讪,“你知道孔子语录不”?
Many major newspapers began to carry a "Confucius say" column with content solicited from readers, sheets with the maxims were sold in Times Square......各大报纸也开始开设“子曰”专栏,并向读者征集内容。时代广场售卖印有“孔子语录”的床单......
这颇有吕秀才的既视感,动不动就来个“子曾经曰过”。
这种现象投射出了一个问题。
孔子哪怕成为了流行文化要素,甚至上了美国最高法院的门楣,在当时多数西方人看来,中国经典文化与其说是门学问,不如说是个噱头。
蹭个热度,可以;至于喜爱和理解,抱歉,没兴趣。
直到近几十年,中国变得相对开放和富足,文化才逐渐回归“正味儿”,真正意义上成了一门西方大众乐于研讨的学问。
更可喜的是,还由此变得多元化。